导  读

(资料图)

“小白创业技能免费学”“0基础也能赚到钱”……这类吸引人的广告语在一些短视频平台不时可见。在这些推广视频、直播里，主播会先推荐一种“免费课”，无需任何费用，只需要登记联系方式就可以报名。而在消费者进入“免费直播课”后，“老师”又会向他们推销付费课程……而最后的付费课程效果如何呢？最近，有多位购买了某APP课程的中老年人反映，期待与实际有落差，由此引发退费争议……

免费课上推销付费课？

“讲真”官方网页截图

“讲真”官方网页截图

今年年初，48岁的李女士（化姓）在某短视频平台上偶然看到，一个叫作“讲真学堂”的机构在推销“声音变现”免费课程，包括声音入门、声音美化、副业规划等内容。据李女士介绍，报名后，她被“班班”（“班主任”，课程负责人）拉进了一个微信群里。免费课的老师会在一个名为“讲真”的APP上在线教学，再由“班主任”将链接分享到微信群里。免费课上，一位自称讲真学院副院长的“昭阳”讲师多次推荐2580元的“声音美化变现训练营”付费课，表示“0基础也能学会”，还拥有多种变现渠道。

李女士：反正他当时承诺得特别好。就是谁都能参加这个声音变现，都能够用这个声音通过学习用声音来挣到钱。然后还有就是比如说他承诺会有21种那个渠道变现渠道就是跟各个平台合作，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声音变现”免费课中有关的“变现渠道”的内容截图/受访者供

在李女士展示的在线直播免费课截图中，“问北京”记者看到，讲师在教学课件上列出了21种声音兼职方向，其中两种是“讲真声音内部兼职”，包括20元1条的广告配音和70元一小时的旁白、角色配音，课件上还有“100%确保学会”“用作品+协议确保效果”等字样。李女士也告诉“问北京”记者，自己想通过配音兼职增加收入，才报名了付费课程。但是，开课后李女士发现课程与宣传不符，于是课程结束后，她在三个月内多次询问工作人员何时提供变现渠道，工作人员都没有回复：

李女士：我给班主任发消息了，班主任根本就没有理我，我等了一个星期没有回复。

李女士在8月到11月多次联系“班班” /小问摄

宣传“0基础”，多名老年人购买

79岁的刘先生（化姓）也是通过“讲真”APP上的短视频剪辑“免费课”，了解到了1980元的付费课程，并报名学习。他介绍说，在网络直播的免费课上，短视频剪辑课讲师“美娜”展示了多种变现渠道。刘先生向记者展示了当时直播课的视频资料：

（视频同期）美娜：所以与其坐在那坐以待毙，咱不如让自己增加一份收入来源，对不对？多一项副业，咱们的生活也就会多一份保障。你说老师副业在哪？适合咱们普通人的，没有才艺、没有资金，啥都没有的（普通人），适合咱们普通人且有价值的副业在哪呢？就隐藏在你平时接触最多的短视频里面……

短视频剪辑“免费课”内容截图/受访者供

“班主任”、助教老师等在免费课期间的消息记录/受访者供

刘先生表示，自己所在的班级里大多是5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其中很多人连智能手机都不会用。但美娜老师却说，只要报名，就能学会，在最后一节免费课上，一位据称是往届付费班学员的女士，还展示了她的副业收入。

某短视频平台上的“讲真”课程宣传广告/小问摄

记者在短视频平台也搜索了相关免费课程，在免费课的宣传视频中，主播明确提到，“很多中老年人在班里”“学习与年龄无关，活到老学到老”。刘先生表示，在免费直播课上，讲师也有类似表述：

刘先生：他这么讲的，不管你文化程度高低，年纪大小，只要你跟我们学都能挣到钱。

主播称老年人可用花呗、分期购买

72岁的市民王女士（化姓）也有着类似经历。她说，每个进群的学员都有专门的“班班”（也就是所谓的班主任）负责对接。第一次推销“声音变现”付费课程时，她表示自己没有支付能力，但“班班”告诉她，可以使用花呗或信用卡支付：

王女士：我说我不买，一说我很老了，第二呢确实我也没有钱，但是他跟我反复反复的做工作。交费那天晚上都到11点多了才交，你想他做了多半天的工作。做分期是他给我出的主意。

王女士称，不止自己一位老年学员被告知可以使用信用卡、花呗/受访者供

“班班”在推销付费课时也明确提到可以使用信用卡、花呗/受访者供

老年学员“有的人普通话都说不清楚”

王女士说，自己所在的班级里，6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居多。上课时，她发现很多学员甚至不会说普通话。她为此怀疑，免费课上宣传的“0基础可学会”，怎样才能实现呢？

王女士：有的人普通话都说的不清楚，还有的人就太老了，我认为他接受起来也很困难，但是他不管，只要你交钱就行。

一位学员与老师沟通的对话截图/受访者供

学员认为课程内容有水分、承诺难兑现

对于付费课程的内容，有学员也认为存在水分。李女士告诉记者，付费课程中直播课数量很少，免费课中老师所说的“一对一指导”变成了老师在几百人的直播课上抽人指导，“声音定位”、推荐副业渠道等服务，也迟迟没有实现。

“声音变现”付费课部分内容截图/受访者供

学员刘先生则表示，自己后续又在其他平台上购买了30元的短视频剪辑网课，并且很快就学会了。

刘先生：我因为年纪大了，我怕掉队，我很用功，我想我这里一定要把它学好，晚上学到十一二点。但是五六节课之后，我就不行了，因为真的不懂。后来我去网络上找到了另一个，19.9，20块钱不到，手把手教你的，我就学会了。我就（觉得）上当受骗了。

公司回应：从未承诺过“可变现”

根据官网信息，讲真学堂隶属于北京登高而歌网络科技有限公司。针对消费者反映的这些情况，“问北京”记者根据企查查上的工商登记信息，首先拨打了登高而歌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此后几经辗转，记者联系到这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张女士。张女士解释说，公司从未承诺所有学员都可以变现，但会给产出优质视频的学员提供相关服务。

张女士：我们从来没有承诺过说所有的学员都可以变现，但如果要是有变现诉求的，我们可以从这个教育加服务的这个角度，我们可能会安排专人去给他做一些指导，比方说帮助学员进行一些账号的诊断呀包括怎么起号或者账号定位这些，那只是协助学员，但是肯定不会承诺所有学员都可以变现的。

记者：那这个变现，目前有多少学员拿到了？

张女士：现在的话其实没有一个具体的一个数据。

朝阳区市监局：已立案调查

由于这家公司注册地位于北京市朝阳区，多位消费者表示，自己已经向朝阳区市场监督局进行投诉。此后，朝阳区市场监督局向部分投诉的消费者给出书面回复称：经现场检查核实，发现商家存在虚假宣传问题，依据《市场监督管理行政处罚程序规定》第十九条，已立案调查。

“问北京”记者于是致电北京市朝阳区市监局了解情况，工作人员表示，相关问题已转交来广营市场所。来广营市场所的工作人员随后回复记者称，学员具体的退费诉求，需要和公司方面协商。

工作人员：虚假宣传的问题呢，我们就按立案调查走，立案只是启动调查程序。然后您那个退费的这件事它是一个协商的事，他是个诉求，这个是分开来处理的。

公司再次回应：承诺变现属违规行为

发稿前，登高而歌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向“问北京”记者发来的书面回复表示，公司已经在积极与维权学员协商，寻找解决方案。此外，针对声音课和视频课，公司有完整的交付方案，公司合规管理条例也明确规定，对培训的效果或者产品服务做出明示或者暗示的收益保证性承诺，属于违规行为，任何员工违反制度，均会立刻制止并根据规定进行惩戒。“变现”属于收益保证性承诺，公司禁止所有员工用“变现”类似含义内容做营销。

专家：培训机构应保证教学与宣传一致性

那么，应该如何看待类似在线培训课程引发的权益纠纷呢？消费者又该如何维权呢？中国政法大学经济法研究所副所长孙颖认为，培训课程的质量认定，确实存在模糊性，但培训机构应当保证教学与前期宣传的内容一致性。

孙颖：他们卖的这种课呢，实际上是一种教育培训服务，它是无形的，有一些是难以标准化的。教育本身不能保证结果是所有的人都学的好，很难说你没学会、没学好，我就要退学费。但是，教育培训应当保证教学质量，保证课程的设计和教学与宣传的内容相符。

孙颖进一步表示，如果前期宣传中存在虚假宣传和引人误解的内容，提供课程的公司，则可能构成违法。但是，具体情节，需要由执法部门进行调查和认定。

孙颖：《反不正当竞争法》第20条规定，经营者对其商品（包括服务）作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的，由监督检查部门责令停止违法行为，并处以罚款；情节严重的，可以吊销营业执照。2021年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的《网络市场交易监督管理办法》也有关于反不正当竞争的虚假宣传的规定，且要求对网络交易活动的直播视频保存三年。监管部门可以根据直播间内容承诺，包括承诺的课时，教学内容、教学方式以及其他与报名相关的承诺等，如果差距非常大，存在明显与宣传不符的情况，则构成虚假宣传。如果涉嫌诈骗，情节严重，数额较大的，还可能构成犯罪。

孙颖也提醒，消费者应当主动维权，可以向消费者协会投诉或者向行政监管部门投诉，通过调解的方式协商解决，或者委托诉讼代表人向法院提起团体诉讼。

有关这一事件的后续进展，“问北京”也将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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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免费的午餐”？

还是“层层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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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 多多   编辑丨多多

值班主编丨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