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公务员考试培训的头部品牌，中公教育最近陷入了“退款难”风波。（视觉中国/图）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2023年的国考报名人数创下近十年新高。据国家公务员局发布的数据，截至2022年11月5日18时，共有259.77万人通过了用人单位的资格审查。

“考公热”下，公考培训市场的龙头企业中公教育（002607.SZ）却被曝出拖欠大量学员的培训费用。

据新浪旗下消费者投诉平台“黑猫投诉”，截至11月10日，中公教育位列“一周投诉飙升榜”第三，投诉量超过3万起，内容多与退费相关，投诉者来自山东、河北、辽宁、陕西等地。

“退费量突然飙升”

两年前，林妍留学回国。拿到教育学硕士学位后，她计划在广州找一份有教师编制的工作。

对比完几家培训机构，林妍选择了市场占有率第一的中公教育。2021年11月4日，她报考了中公教育的“2021-2022年度广东省教师招聘考试笔试+面试协议班”，培训费合计21000元。

“协议班”指的是承诺学员考试不过则退培训费，由中公教育最早在业内推行。协议班的包过模式，既是中公教育的生意利器，也给它带来了危机。

林妍提供给南方周末记者的合同显示，甲方在收到乙方提交的完整退费手续材料，经核实材料真实、符合退费条件后，30-45个工作日内，甲方将退款金额支付到乙方提供的银行账户。

2022年8月，林妍参加了广州一所学校的考试，但未能通过。8月23日，她向中公教育提交了退费申请。

45个工作日过去，林妍却未收到退款。对接她的老师表示，“由于近期退费高峰，导致部分退费出现超期打款问题”，并安抚她，“北京那边说11月底左右打”。

到了11月，林妍不放心，又多次催促中公教育，得到的回复都是“已经在处理了”，但没给出具体的时间。

上述合同显示，退费地址位于广州市天河区中公教育大厦，这是中公教育的广东总部。11月初，南方周末记者前往该地址时，大厦一楼前台坐着一位专门登记退费信息的工作人员。登记完毕，会有两位负责退费的工作人员出现，解答退费的相关问题。

这两位负责人向以退费名义前来咨询问题的南方周末记者解释，受疫情影响，全国多个考试集中开考、结束，学员要求退费的时间重合，导致退费量突然飙升。另外，近两年全国的招考公告相对较少，公司的学费收入也减少了。

中公教育回复2021年年报问询函时披露，公司2019至2022年第一季度合同负债（主要由预收培训款构成）分别为42.33亿、54.72亿、50.71亿和40.35亿。2022年第一季度明显下滑。

中公教育解释，2022年第一季度末的合同负债余额主要为省考学员培训收款，减少的原因包括省考时间推迟、疫情反复致线下班暂停、学员参培意愿降低、高端学员消费能力下降等。

第三季度有所回升，合同负债为47.36亿元。

对赌完成后，业绩“变脸”

中公教育并非首次被曝“退款难”。2022年3月9日，中国消费者协会发布的《2021年校外教育培训领域消费者权益保护报告》就指出中公教育存在“拖延退款”的问题。

中公教育披露，2019至2021年，中公教育退费率分别为44.14%、46.54%、68.46%，呈增长态势。

中公教育解释，2021年退费率明显上升的原因之一是，近两年受市场环境和市场竞争压力的双重影响，公司推出的协议班高退费班次占比有所上升，在招录人数没有明显增加的情况下，通过率提升难度加大从而导致退费增加。

以国考为例，据国家公务员局的数据，2020年、2021年、2022年国考通过资格审查人数与录用计划数之比分别约为60:1、61:1、70:1。

在通过难度增加的情况下，中公教育依然加大高退费协议班的推广力度。其披露，2021年三季度收款中，超过3万元的高端协议班占协议班总额的57.23%，分别高于2019年和2020年同期的37.21%和45.65%。

退费率增加的另一个关键因素是，中公教育增加了学员贷的使用。2019-2021年，中公教育贷款模式下预收培训费分别为14.65亿元、59.71亿元、44.93亿元，培训人次分别为5万、20万、14万。

同期，公司贷款模式下的退费率分别为68.46%、73.06%、82.94%，高于公司整体退费率。

中公教育表示，由于学员贷主要用于学员可退费部分，并且主要针对考试难度较大课程，实际操作中使用贷款学员考试准备不够充分，因此退费率高。

中公教育是在2018年5月，借壳亚夏汽车得以上市的。

当时，亚夏汽车公告了双方签订的对赌协议：2018年－2020年，中公教育扣非后归母净利润分别不得低于9.3亿元、13亿元和16.5亿元。最终，中公教育分别以11.23亿元、17.19亿元、19.03亿元的净利润完成对赌。

2021年是中公教育完成对赌协议的首年，但其业绩一落千丈，营收69亿元，同比下降38%，净利润亏损24亿元，同比下降202%。

在年报里，中公教育“反省”，由于公司管理团队对市场形势的判断过于乐观，经营计划调整不及时，导致退费猛增而成本居高不下。

2022年上半年，中公教育净利润亏损8.91亿元。2022年第三季度，它实现扭亏，净利润0.68亿元，环比增长116%。中公教育表示，是因为疫情防控常态化和精准化下，招录考试有序恢复，以及公司加强了成本管控等因素。

大部分资金用于偿还银行贷款

目前中公教育大部分账上的钱已拿去偿还银行贷款。

2022年三季报显示，中公教育的短期借款由期初的32亿元减少为2亿元；货币资金由期初的19.7亿元减少到4.5亿元。公司称，主要系偿还到期银行借款所致。

上述广东总部两位负责退费的人士表示，公司已在努力筹措资金，积极处置公司的非流动性资产，比如卖地，大股东也在减持筹钱。

11月7日，中公教育公告称，其控股股东鲁忠芳于2022年11月2日至7日间合计减持1.16亿股。根据股价估算，套现超过4亿元。

同日，另一则公告显示，鲁忠芳拟筹集资金向公司全资子公司北京中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提供总额不超过10亿元的无息、无担保借款。

除了靠大股东输血，中公正在和学员沟通其他还款方式。南方周末记者向一位沈阳的学员了解到，中公教育推出了“分期还款”的方案。

报课老师给她发了一份《辽宁学员退费说明公告》，其中“学费退还方案”显示，公司计划分10个月共计10期偿还学员学费，自2022年11月9日起分期打款。第一期为11月9日至12月5日，分周共付学费30%，2022年1月至6月分月各付学费10%，此后7月至9月分月各付学费约3%。

关于退款难的问题，南方周末记者屡次向中公教育约访，但截至发稿前，未得到回复。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林妍为化名。）

南方周末记者 封聪颖